“理塘”来到仓央嘉措的故乡

今天，很高兴为大家分享来自安徽商报的来到仓央嘉措的故乡，如果您对来到仓央嘉措的故乡感兴趣，请往下看。

文/杨菁菁

时至今日，才知道仓央嘉措是门巴族人。

在西藏错那县勒布沟，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家乐门口，同行者信手一指对面的石头房子，说，去看看吧，那是仓央嘉措的行宫。

电光石火间，我意识到竟来到了他的家乡。这个早逝的青年有着复杂的身份，农奴的孩子、灵童、活佛、溜出布达拉宫的浪子，以及他最为人熟知的身份：诗人。

幸与不幸，在他身上集于一身。作为一个普通农奴的孩子，他原可能在错那美丽的山林和湖泊中度过平凡的一生；当被认定为转世灵童之后，他一生的命运因此改写。最终受戒并被迎入布达拉宫之后，他依旧眷恋人间的红尘之美。作为政治棋子，他从不曾拥有真正的权势，只是悲剧来得太早———当他被康熙勒令押送进京时，因不忍试图保护他的僧众因此受难，他从哲蚌寺走出来，跟着押解的人走了，卒于青海道时，他才23岁。

关于他的去处有无数传说，许多人相信他没有死，而是去到某个风景优美之处得以平安终老。当时间过去，传说的真实性早已不重要，所谓结局，只是他传奇一生中迷雾般的注脚。

他的故居在错那县城，勒布沟里的这栋房子应该是他曾经的居所之一。它就普普通通地立在那里，隔壁是新建的民居。屋子用石头垒就，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很旧了，呈黄褐色。勒布沟里终年水雾缭绕，石头缝里不仅生出了青苔，还长出了草。绕到屋子后面，有石砌的台阶可以登临，走上去，是一扇虚掩着的门。推开，一瞬间眼睛不能适应那昏暗，接着，我被震慑住了。屋子里点着许多盏酥油灯，灯火明明灭灭，一定还有人每天在守护这个屋子。我不知道四百年来这酥油灯是否一直点着，大概它点着，灯不灭、灵就不灭，犹如他的诗句，被翻译了如许之多版本，诗歌真诚的内核依旧穿越了语言的藩篱，直抵后来者的灵魂深处。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个极其知名的版本是曾缄所译，此外，还有五言、民歌、现代诗等多种译法，这让仓央嘉措的诗呈现出一种汉语诗人绝无的奇绝风貌，每位译者都在诗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甚至伪托其作。代代相传之后，如今我们已很难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仓央嘉措？

白鹤啊，请借我一双翅膀，我不会远走高飞，只到理塘转转便回。

他没有去过理塘。比拉萨还要高的理塘是绝笔、是他不曾去过的精神故乡。

在勒布沟仓央嘉措行宫边不远有一条河，这条峡谷中的河流，因席卷了太多泥沙汹涌而下，轰鸣的水声甚至惊扰了我的梦境。水面呈黄褐色，乱石夹杂其间，不难想象水底嶙峋的样子。我沿着河边逆流而上，看见岸边写着标语：仓央嘉措故里。再去看路边的介绍牌：“错那县勒布沟，举世闻名的门巴族诗人仓央嘉措的故乡。”

在故里，他抛却了一切身份，除了诗人。乡亲父老在他古老的屋子里点燃了酥油灯。被作为一个诗人纪念，比神灵更亲切，比时间更久远。

我很少见到勒布沟这么奇特的地方。从4300米的波拉山口急下1500米，车辆旋转数十上百道弯，不过一个小时，风光自山顶嶙峋的峭岩积雪变为峡谷茂密的山林流水，猕猴出没其间。这里聚集着四个门巴民族乡，每当晚上，人们会穿着美丽的门巴服饰围绕篝火，跳起锅庄舞。走得渴了，我走进一个屋子去讨水，人们善意地哄笑，说的什么，我并不懂。群山环绕，这里的日光比其他地方稀少，当黄昏来临时，金色的阳光在山的上半段闪闪发亮。

但我似乎理解了仓央嘉措，假如在那场命运的筛选中，他不曾抓起前世活佛的遗物，他的一生都将徜徉在这美丽的乡村秀色之中。洁白的云朵、湛蓝的湖泊、五色的经幡、金色的屋顶，这些美丽的意象将贯穿于他的一生而非记忆里，他的诗歌会以手抄本或者口口相传的形式，流传到更广阔的地域。他的爱情，也可以活得更长久。

我喜欢于道泉1930年翻译的这首《在那东山顶上》

From the mountain peaks in the east,

The silvery moon has peeped out.

And the face of that young maiden,

Has gradually appeared in my mind.

从东边的山尖上，

白亮的月儿出来了。

“未生娘”的脸儿，

在心中已渐渐地显现。  

是夜，我果见一弯明月，自东边的山尖徐徐升起。  

好了，关于来到仓央嘉措的故乡就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