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虚掩的老屋

2022-09-04 21:05:35来源:安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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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伟

冬至前回了一趟老家,清冷的空气中草木渐次枯萎、凋零,树叶簌簌地往下落,北风呼啸,天也阴沉沉的,不禁让人打起寒颤。

       熄灭的纸灰在风中翻飞,抚慰另一个世界的疼痛。祭完祖先,父亲和我低头不语,只见他翕动着鼻翼,眼睛有些红肿。“回老家,看看吧!”我跟在父亲身后,转过一大片竹林,再跨过几道沟壑,便到了多年不住的老屋。

       夏季的几场暴雨,又急又猛,老屋像个年事已高的老人,真的经受不住折腾。墙体已严重倾斜,靠桑树边的院落已颓圮坍塌。中间的堂屋房顶破了个大洞,墙壁上长满了霉斑,露出的橼子散乱地倒挂着,瓦片碎落一地。

       “到底是年久失修!”父亲声音压得很低。弯下腰,他紧紧地攥住墙角边的一个土疙瘩,欲言又止。

       记忆中,1989年冬季,我家新建了三间砖房,在村里是第二家。进屋时,父亲也才三十出头,左邻右舍都夸父亲是个“能人”。农村里,刚解决温饱的年代,大家住的都还是土胚屋,能建新房当然需要几份魄力!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没得帮衬,全靠父亲拿点工资,闲时还到窑厂做小工,补贴家用。

       “刮风下雨,不愁漏水了!”

       “老鼠,也打不了地洞了!”

       乡亲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乡下房屋一般都是大门朝南,因为地基的原因,我家院门只能朝东,除了我的卧室以外,堂屋和父母住的那一间都被厨房和柴房挡得严严实实,通风采光都不好,常年阴冷回潮,但我总回味,在那里度过的一段美好时光。

       村庄散落的院墙,房舍,与四周的草木果树搭配得浑然一体,全然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我们总在一声高过一声的鸡啼中醒来,在渐渐平息的狗吠中睡去。草长莺飞的春三月,桃花粉红、梨花浅白,蜜蜂“嗡嗡”地在枝头窜上窜下;炎热的夏季,树荫摇晃着起伏的蝉鸣,萤火虫在草丛间飞来飞去;丰盈的秋日,收割后的田野里,总会落下几只麻雀,悠闲地啄食着米粒;素雅的冬天,村庄白雪皑皑,像披了一层白色的纱巾,显得宁静而旷远。下雨的日子,我总喜欢趴在窗台,静静地看着雨水汇成的白帘从屋檐倾泻而下。“霜降”后,母亲忙里忙外,在“滴水坡”上晒晒萝卜、白菜,储存越冬的食材。

       时光荏苒,上大学后,我们一家就不住老屋了,只在每一年春节回老家,打开院门看一看,像是拜访一位久别的故人。父亲曾眉飞色舞地说道:等他退休,就搬回乡下住,宽敞、清新、空气好。自家种的小菜也新鲜,将三间房屋刷个大白,再把房顶的木梁、瓦片翻个新。装个自来水,安个空调,住家,甭提多舒心呢!后来,因为体谅我和妻子上班工作,因为要照料孙儿,也只好来到城里!

       人这一辈子,牵挂的太多了,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孩子。现如今,大孙女已上三年级,上放学都要接送;小孙子还不满两周,整天围着爷爷转,几步路,父亲都不舍得让孩子走。哎,总觉得亏欠父母的太多了!

        “不修了吧!哪还有时间回来呢?” 父亲像是喃喃自语,一缕霞光透过罅隙,映在父亲苍老的脸上,也将老屋的影子拉得渺远、幽深。

好了,关于虚掩的老屋就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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